赤壁山

是个变态

【魈荧】回国后第一件事就是睡了前女友

  现代背景 破镜重圆小甜饼 正经名字叫做《劝君走马少年时》共9k有那啥


  summary:倘若再见不能红着眼,那就干脆直接来一发。


  


  1.


  魈回国的那天,他没想到自己会直接遇上前女友。


  他算是直接空降璃月集团中高层的,毕竟很早的时候他就已经把自己的股份扔进去了,之后出国深造也只是暂时离开了权力中心,公司派车来接他,其实是好友的关心,然后就在路过一处酒店的时候看到了路边上扶着柱子吐得稀里哗啦的人。


  前女友。


  魈觉得自己或许一辈子都能记得自己的前女友,当然也有可能不是或许,而是肯定。


  荧这种人是很难让人忘掉的,她的身高和体重都是最合适的那种,非常美,但也让她很容易在人群中被别的或高一点或者胖一点的人挡住了。


  但是如果隔着一段距离看到了她的金发,或者哪怕只是看到了她穿的裙子飘起来的一点衣袂,只要入了眼里,不管是不是落在视网膜中央,都能很快像是一盏大功率的灯似的把人的目光彻底抓了过去。


  魈和她恋爱的时候总能够从所有的芜杂之中把她找出来,不管中间隔着什么,是人群还是山海,都没关系,因为他都能一眼看见她。


  然后走过去,如常牵起她的手,握着手腕,手指将那纤细的骨骼连同附着在外的一层均匀且细腻的皮肉包裹在内。


  不一定要往哪里走,但一定要握住,似乎下一秒就要抛开人群开始一场没有计划且漫无目的的私奔。


  而现在他坐在车上,看着她站在路边,一只手扶着路灯,那暖色的昏黄灯光在笼罩了些许飞虫之外也笼罩了一身狼狈的她。


  四周没什么人,更多的都在酒店门口,在车门口,虽然离了席位仍然让人恍惚觉得他们还在推杯换盏觥筹交错,一张张脸上的笑容都是相似的,几乎挤到了耳根的那种。


  魈一眼看到了她,就像以前一样,然后他对司机说:“麻烦停一下车。”


  已经回到了国内这个认知让他的话稍微多了一点,要是在国外,他大概会把这句话更精简上一点,比如说只用一个“stop”的单词之类。


  司机刚刚踩下刹车,甚至车还没有完全停稳,他就开了车门跑了下去。


  司机在他背后看着,奇怪道:“不是说没有对象吗?”


  这看着也不像啊。


  


  2.


  荧扶着柱子站了半天,但是吐也到底没吐出什么东西,除了酒还是酒,吐了一垃圾袋之后大概也把自己吐了个底朝天,胃里头什么东西都不剩下,佝偻着身子在那边咳嗽,甚至把眼泪都咳出来了,看得魈直皱眉。


  他跑过去,也不嫌脏,西装的袖子直接撸了上去,留下了折痕也没眨一眨眼,一手将人扶起来些许,另一只手轻轻地在她的背后拍。


  一边拍一边给她顺气。


  过了好一会儿,荧终于直起了身子,眼睛红着,刚想要说一句“谢谢”,看着路灯下被光影镌刻得五官更加立体了的青年面容,这个词怎么都吐不出来了。


  她的反应就像是见了鬼,魈想,他下车的时候顺手拿了一小瓶矿泉水,现在就拿出来递给她,当然是已经拧开了瓶盖的:“漱漱口。”


  荧有些尴尬,魈从她手中将那个装着呕吐物的垃圾袋拿了过去,动作挺熟练,搞得她更加觉得自己双腿虚软,踩着一双细高跟怎么都站不住。


  但她还是没有不识好人心地不要魈来管自己,而是乖乖地用半瓶水漱了口,然后又喝了一点补充方才呕吐出去的水分。


  魈将那个垃圾袋扎好,然后扔进垃圾桶,伸手过来握住荧的手腕:“我送你回家。”


  他从认识荧开始就习惯性握她的手腕,而不是和其他的情侣似的握住手掌,弄出十指相扣的那种缠绵感,这个习惯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曾经有人在一边起哄过,说魈这样的握法像是要把女朋友一辈子都锁在身边。


  说这句话的人好像是浮舍。


  那个时候的魈和荧都一起脸红了起来,一方面是因为年纪小脸皮薄,另一方面,他们那个时候确确实实想着要过一辈子。


  一辈子,怎么写?


  一个你一个我,两个人牵着手,一个握住另一个的手腕,一直一直都不放开,那就是一辈子。


  然后现在他们之间说话,用的是“我送你回家”。


  魈用舌尖抵着牙根,迟钝地感觉到了一点木木的疼痛。


  他本应该说的是“我们回家”。


  或者在他心里,他本应该说这种话。


  


  3.


  荧上了车。


  她踩细高跟踩不太住,魈就扶着她走,他本来是想要抱的,后来想了想,觉得自己没名没分,做出那么亲昵的动作大概会被认为是流氓,于是最终也还是没有把蠢蠢欲动的手按上她的腰。


  荧大半个身子都挂在他的身上,她行走都是摇摇欲坠的,像是一株千屈草。魈低头去看她的鞋,发现是很细的尖头,而且很高。因为她踩着这双鞋的时候,几乎都比他要高了。


  荧在大学的时候是穿不太来高跟鞋的,大概五厘米的跟,粗一点,那种是她比较喜欢的。于是虽然她穿着高跟鞋可以走出摇曳生姿的体态,晃晃得像是夕阳下水光里的青荇,她也不会委屈自己。


  “夹脚。”一次漫展回来之后她脱掉了高跟鞋,坐在沙发上直接将那双赤足抬起来给魈看她的小脚趾和脚后跟。


  说话的声音委委屈屈,甚至都是向外冒着带水汽的泡泡似的。


  那些地方都红了,有点破皮了。


  后来魈给她上了药膏又贴了创可贴,她说:“我以后再也不穿高跟鞋了。”


  那个年纪说的“再也”到多都是不见效的,就像是晚清时候中国皇帝签的那些条约。


  上车的时候他终于没能忍住,托着荧的腿弯把她抱上去,放在座位上,给她系好了安全带才自己钻进了车厢,给司机说了荧家的地址,说先去那里。


  司机眼观鼻鼻观心,安安静静开自己的车,后座上的谈话只当做是过耳不闻:


  荧声音里还很有点虚弱,补了方才没能说出口的话:“谢谢。”


  魈只点了点头,然后问她:“你怎么会在路边吐。”


  荧的眼睛里头仍然攒着很多很多的水,大概是方才胃酸也一起反了上来,灼烧食道把她弄的,眼睛周围一圈红红的,有点碾碎了珍珠成粉和胭脂搅拌匀均之后在眼睛上敷了一圈的感觉。


  肿起来的时候甚至怪润的。


  她说:“这一单客户比较大。”


  她也在璃月集团工作,这魈是知道的,毕竟之前荧投递的offer还是他递给朋友看的,但她干的不是销售这一岗,也就客户比较大这个理由还能勉强解释为什么她也会出来喝酒。


  “之前没有垫肚子吗?”


  魈的声音里带着点自己都没听出来的火气,生硬且凶地撞进了荧的耳朵里。


  她摇了摇头,捏着包的手背上凸起点白色和青色:“我本来没打算喝。”


  但是对面的老总是那种比较老派的生意人,体内的血流的是北方的燥,一开口就是“都在酒里”,偏生这一单他们还有求于人家,于是不得不让职务最高的荧一杯接着一杯。


  还好不是白的。


  她现在稍微缓了下来点,心想,红酒的度数还低一点。


  魈说:“那你不会说你在备——”


  说到一半他反应过来“备孕”这个词需要一个男朋友,而荧在和她分手之后似乎没有过什么绯闻流出,于是很是僵硬地进行了一个转折:


  “——在出门前吃过头孢了?”


  


  4.


  “下回就这么说。”荧揉着小腹,然后又说了一句“谢谢”。


  这下两人之间彻底没了话。


  本来前男友前女友之间就应该是这种尴尬且静谧的气氛。


  司机愈发将自己的存在感降下去。


  这都是什么事啊,他想,以后这种任务他再也不接了。


  宁愿上街开大巴去。


  他又煎熬了一刻钟才终于把人送到了目的地,在看着魈扶着荧下车的瞬间,司机甚至感觉到了灵魂上的轻松,他忍不住扯出一个营业的笑容,问魈:“那我还要等您多久?我得送您回家。”


  魈让他直接回去就行:“我今天不走。”


  然后他抬头看了看面前隐在漆黑夜色中的公寓楼,说:“钥匙。”


  荧住的公寓几年都没有变过,也没有再上人脸识别系统,荧从包里摸出了钥匙后魈接在手上,拧开锁后站在门槛边上,微微弯下腰:“你这个样子上不了楼梯,我来背你。”


  荧这回没有别扭,她乖乖趴了上去,双手勾住了魈的脖子。


  魈没好意思和以前一样托着她的大腿,让她自己抱紧一点,然后就像是压根没有背着一个人似的往上走。


  她好轻,在走到第一个楼梯拐角处的时候他这么想,比他出国前要轻了,轻得像是一片羽毛。


  平时有没有按时吃饭,都吃了些什么东西,怎么能瘦成这副样子。


  倘若荧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大概会很无语:她的体重一直都稳在四十六点五公斤,偶尔上下浮动那么十几二十两而已。


  但她现在没有读心的能力,于是就乖乖巧巧地趴在魈的背上,甚至脸颊也侧贴过来,刚好贴在他的背上,软绵绵的。呼吸是热的,穿透了西装外套和衬衫,润乎乎地落在他的脊背上。


  这件西装的质地太差了,魈抿了抿嘴唇,想,太透了。


  被荧的呼吸浸过的地方都像是春日里得了雨水的田,现在有不知道是什么的作物葳蕤地生出来,根系连成一片深深扎透了皮肤和肉,进到胸腔里头,怪痒的。


  


  5.


  进了屋之后,魈扶着荧去洗澡,她的浴巾浴袍以及浴帽一系列都给她收好了放在一边,热水也调到了四十一度,然后他关上门退了出去,最后望了一眼磨砂玻璃之后那个在脱衣服的侧影,模模糊糊的,然后就转过头去了。


  荧在洗澡,魈却在厨房里。


  他出国这几年荧没有变更过家里的摆设,一切都还是他记得的位置,于是他甚至可以轻车熟路地从柜子里拿出两包空寄过来的红枣。


  空在国内读农业大学的博士,估计之后会直接走科研的路,现在每个月生活费还有三分之一需要妹妹资助,于是就靠着那些自己种出来的纯天然无污染的东西还债。


  魈也不会做什么特别精致的东西,药膳也背不下来方子,就把红枣和那几个干果都洗干净了之后全都扔进了锅里,淘米、放进电饭煲、开火。


  他在洗枣的时候手边水声潺潺,偏生耳边响的还不是这个水声,而是一墙之隔外的浴室里,花洒中的那些水冲击在浴缸和人身上的时候弄出来的哗哗水声。


  他们不是没有做过爱,所以到了这种隐隐约约似乎可以发生什么的时候就有点怪了起来,魈的心跳快了点,手指穿插在那些五谷杂粮里面,感受到了点热量的流失。


  这点热量的流失就像是他在听到分手的时候心里有什么东西化成流沙的感觉,细细的,虽然是固体却形成了流,一点一点往外垮塌了去,就像是他身体的一部分在消散。


  他没忍住握了拳。


  


  6.


  他们是大学恋爱的。


  最初遇见的时候是在大学社团,话剧社。


  魈这个人怎么看都和话剧扯不上什么关系,他总是一个神情,话也不多。但他长得好看,是被前任社长看着脸拉过来的,招新的时候往外一杵也能算是一个招牌。


  荧和魈是同一届,也是社长看着脸拉回来的,被人私下和魈并称了“剧社双绝”,但她是那种上台表演的中坚力量,时常来社里训练,两个人于是总是错开了出现,以至于在第一次社团聚餐的时候才看到了彼此的庐山真面目。


  聚餐是在火锅店,那一次魈去的稍微晚了点,进包厢的时候刚好听见一个声音说:“我吃不太了辣,能不能和坐在不辣的那半边的人换一下位置?麻烦了。”


  他转身进去,就看到在刚刚加热到冒起一点烟的火锅后头,在那微微缭绕起来的氤氲白雾之中,一张很漂亮的巴掌脸上,有让他突然心跳漏了一拍的微笑。


  粉唇金眼,眼中水光淋漓,口齿张合之间,白红皆是烧釉色一般明朗漂亮。


  一瞬间,一个词在他的心底就有了诠释:


  活色生香。


  那个时候他就开始知道荧的肠胃不太好,吃辣这种刺激的就会不舒服,于是之后约会的每一次,他都会选择相对清润的菜系。


  他那么注意这些,她自己却完完全全不在乎,魈将电饭煲的内胆塞回去的时候想,于是按下“开始”按键的手指都多用了几分力。


  他原本是不怎么想回忆起从前的,分手之后就一直不怎么让自己去想,留学生在语言方面本来就稍稍略后于本国学生,再加上课业一直都不少,于是他成天泡在图书管里写论文,倒也真的就忙到让自己不再去想那些和荧有关的事情了。


  可是三年之后,他一旦被勾出了那点回忆,所有的记忆就都和开了闸之后的洪水一般,引出一,之后的就都滔滔不绝,仿佛道生一二三的道理一样,最后把息息相关的万物都扯了出来,一桩桩一件件全都陈列在了他眼前,甚至每一个细节、每一个时刻,分分寸寸都鲜明仿佛昨日。


  一想到火锅,他就记得那天荧刚好换到了他身边来坐,等锅烧开了之后,她下了个牛肉丸子下去,翻了几翻之后捞上来,小心翼翼地翘着嘴唇咬,没想到牛肉丸子里头藏着一腔汤汁,结果就被躺倒了,丸子落进碗里,勺子和碗磨擦发出了很轻的一声“叮当”,他抽纸巾递过去,一眼就看见了少女被烫得红且微微肿起的嘴唇,嘴唇中间留着点缝,轻轻吐着气,于是连嫩红的舌尖也被看到了些许。


  后来他们接吻,他也总是很容易就把荧的嘴唇亲得微微肿起,像是玫瑰承露,有一种分外的、带有些许肉欲的色情。


  他觉得好看,荧却觉得不是这样,她总说嘴唇肿了涂口红或者润唇膏都不好看,但她也总不禁止魈在随时随地去亲她。


  那个时候他们真好,所有人都这么说。


  就连送他上飞机出国的时候,她还踮起脚尖和他抱了起码半分钟,絮絮叨叨地比平时多了十分的话,让他记得吃饭记得睡觉,别太熬夜,也要记得和她视频聊天......到最后所有送别的朋友都走了个精光,几乎都是找了借口溜了,给他们留出了点私人空间,荧就踮着脚尖把自己吻了上去。


  胸怀中滚滚都被她用舌尖送了出去。


  谁都不能从那炽热的别离中说出她不爱了如此之类的话。


  然后他们就在他出国一个学期之后分了手。


  


  7.


  荧在浴室里冲着热水,那些水流冲击到身上,然后沿着身体的曲线往下冲刷流淌,时间一长就把皮肤都冲得泛了蔷薇色。


  头发被飞溅出来的水珠弄湿之后蔫哒哒地贴在脖颈上,她却没有将它们梳拢起来的想法,只是坐在浴缸里头失神。


  她知道魈会在最近回来,但是没想到自己会在这么狼狈的时候遇见对方。


  倒有点像是那些很三流的小说里面写的什么.....战神回家的那种戏码了,她大概就是那种前倨而后恭的头一个需要被打脸的反派人物。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笑了一下。


  毕竟当初分手是她提的。


  提分手倒也不是就不喜欢对方的意思,她很喜欢魈,一直都很喜欢,第一次在火锅店遇见,被他递过纸巾的时候就觉得怦然心动,在聚会结束之后被他低声问需不需要带着她去最近的药店买点烫伤药膏的时候直接生出了想要勾引对方当自己男朋友的心思。


  后来即使如愿了,她也每天都会对魈更心动上些许。


  只不过是......


  魈出国之后他们的时差相差极大,每天只有短短的几十分钟可以连麦。


  一个人洗漱准备起床,另一个人在睡前最后肝一点论文。


  但就算只有这点时间,她也是很高兴的,就差着焚香沐浴等待着每天这一刻的到来。


  这点时间可以让她分享每天最快乐的事情,偶尔吐露一点不开心,撒娇似的求抱抱要贴贴,声音软得就像是加热之后的小熊软糖。


  如果不是在期末季的时候,她发现这些连麦的时间也在被压缩的话,她应该是不会提出分手的。


  她感觉有什么东西把她的男朋友从自己身边抢走了,可那又不是别的什么人,只是两个人之间相隔的时间和作业而已。


  那些他们早已经彼此说过且确定下来了的,未来的路。


  她工作,他出国留学,回来之后继续在璃月集团配合干活,荧甚至调侃过魈:“你一回来就是我的顶头上司,说不定还能玩点办公室什么的。”


  她那时候说话总是一点都不收敛,什么都是朝着逗到魈变脸色的目的去的。


  ——所以她绝不可能让魈改变主意回国。


  于是她莫名地暴躁起来,心底似变成沙漠一般干枯且热,甚至在一次情绪不好的时候直接说了句:


  “我们分手算了,反正现在和分手有什么区别。”


  说完这句话她其实心里就咯噔了一下子,差不多就可以说是后悔了,直接就想道歉,但是她本身的骄傲又不会让她那么轻易低头。


  她以为魈要拒绝的。


  魈怎么可能舍得和她说分手呢,她想,只要他对她说,这种话不是可以轻易说出口的,不论是讲道理还是生气,她就直接服软。


  但是魈没有。


  那些都没有。


  魈的声音是收着的,很难说是隐忍的,因为他平素就不太会把自己的心情展现在语调里头。


  他平平静静的,一如平时听她说今天有做了什么什么事的时候,说:


  “好。”


  然后她也没能说出“我不要分手”这种话。


  后来荧再去想这段结束得十分儿戏的感情的时候,她忍不住去思考到底为什么会走到这个地步:


  他们本来只是相互吸引,却没有想到居然过成了相濡以沫。


  偏重不在互相扶持,而在朝朝夕夕。


  这样不能说是不好,如果把这种过法放在爱情这张试卷上,一旦运气不那么好,发挥出来的成绩就容易往下掉。


  明明爱到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彼此都糅合进骨骼肌肤里的地步,拥抱在一起的时候吐息都是炽热如七八月里的野火,分开的时候就像是草原都烧了个干净,只剩下残灰冷烬一捧在掌心,松松的仿佛一团绒,吹了就散没了。


  但其实......


  她用力擦了擦手腕的皮肤,擦到那边是一片鲜艳的红色,就仿佛是被魈用力握过了一段时间似的。


  她始终都捧着那一团烬,想着什么时候再点燃也好。


  从现在的情况看,倒也不是全然没有可能吧?


  她偷偷看了看门外,没有看到魈的影子。


  


  8.


  魈本来是要走的,但是荧说自己胃里难受。


  她躺在床上,抓住了他的手腕。


  明明一点都没有用力,就是手指松松地圈着,搭在皮肤上,魈却觉得自己的脚下生了根,再也移动不了半步了。


  荧的声音轻,听起来像是兔子叫,细细地在他心口挠,让他留下来,他甚至为着这点声音就软了腿,干脆坐在了床沿上,随她继续抓着自己的手闭上眼。


  荧从前也是有过这样依赖他,不,应该说是黏着他的时候的。


  魈记得很清楚,又一次她出门忘记带伞,结果回来的路上突然大雨倾盆,偏生还打不到车,他急匆匆带着伞出门找她,可还是让她在回家之后发了一场烧。


  那段时间,他彻底熟悉了荧家里的每一个柜子里放的食物,也将红枣粥的制作流程以及使用分量清清楚楚地记在了心底。


  那一次烧红了脸的荧也是这样不允许他离开自己半步,甚至睡到一半还要拱到他的怀里,用脸蹭他的小腹。


  明明过去了那么久,魈却又觉得,似乎什么都还没有变过。


  荧在早晨六点半第一次醒来的时候发现魈拿了一把椅子在床边,坐着闭眼小憩倒时差,手仍然任她抓着,她今天不上班,又格外眷恋着当下这种气氛,于是干脆又闭上眼睛睡过去了。


  第二次醒过来的时候就到九点了,魈不在她身边,但是当她从床上坐起来之后,门外的人却又很快循着动静进来了,手里端着半碗粥,微微呈现出一点棕红色,气味香甜。


  魈将碗递到了她面前:“嗯。”


  荧抬着头看他:“手里没力气。”


  她说话还带着点鼻音,估计是昨天喝酒喝多了的后遗症。


  魈拿她没办法,坐下来一勺一勺送到她嘴边来喂她。


  荧是猫儿舌,其实是相当娇气的,喝粥最怕烫,但是魈把温度控制得好,她一口接一口喝,竟不多时就喝完了半碗,舔了舔嘴唇说还要,魈说她昨晚空腹,今天早晨也不能喝粥太多,只允许再给她添小半碗。


  他拿着碗去厨房,回来的时候却直接慌了神:


  荧坐在床上,背后靠着枕头,身前堆着被子,腿稍稍缩起来点,眼睛红红的,鼻子也红红的,一副快要哭出来却忍着的模样。


  “以后不管到什么时候,不管多生气,不管多失望,我们都不要说分手好不好?”她吸了吸鼻子,似乎方才喝进去的几口粥给她的身体提供了足够丰沛的水分,以至于她可以立刻就哭出来。


  “我们可以吵架,可以商量,但是不要意气用事好不好。”她拉住魈的袖子,“这个道歉我准备了好久,从说分手到现在,你不管怎么样都要接受。”


  从前她向魈撒娇的时候也就是这样的。


  不可以,不允许,反正就是不行。这些话都是她用了很多次的。


  那些没道理,到了她嘴里就有道理了起来。


  似乎,她就是他的世界里最大的道理。


  魈把粥碗放在一边,舀起一勺来送到她嘴边:“你喝我就答应。”


  荧乖乖伸出舌头在粥面上舔了舔。


  “这碗有点烫。”


  魈皱了皱眉,自己凑过去用嘴唇试了试温度,发现并不烫,然后一抬眼看到荧一副诡计得逞的小骄傲模样,顿时什么都明白过来,却还是一句话都说不得她,只能自己叹了口气:“你......”


  荧这时候已经支棱起来了,挺着脖子:“我怎么啦?”


  没什么。


  魈摇了摇头。


  被追问得紧了,开口是一句:


  “你以后别喝太多酒了。”


  荧愣了一下,然后笑起来:“你都回来了,我不就可以找借口说我在备孕了嘛。”


  魈当场只觉得一股热气往脑子里冲过去。


  


  9.


  备孕本来就是句玩笑话,但是在魈脸都红了起来之后,荧反而抓住这句话不放了。


  她打算彻底把这话变成现实。


  老话都说夫妻没有隔夜仇,床头打架床尾和。


  她突然一个用力,把魈拉得跌在了床上。


  两具年轻且已经旷旱了许久的身体撞在一起,磨擦着随时随地都要往外迸裂出火星把他们点燃、淹没在火里头了。


  (过不了,见置顶,是免费的!!!)


  “哥哥.......”她带着哭音喊他,“哥哥、你别再弄了。”


  魈愣神了。


  (见置顶)


  “我好爱你。”


  她能想到的就是这句。


  温情且简单。


  “你再抱抱我吧。”


  分手分得就像是剪开了一段空气,和好又和好得像是一条河到了夏季,那些水漫过了干枯的河道,那么自然地重拾道路,一直一直往着海的方向接过去。


  她趴在魈的胸口,背上搭着魈的胳膊,呈现出被抱着的姿势,从前她还比较擅长逞能的时候,她会用手指在这里画圈,一圈一圈一圈一圈,漫得像是荡开涟漪,现在她被社会磨得全然没有了脾气,趴在这里也只是听着心跳,感受着呼吸。


  “你该帮我清理了。”她吸了吸鼻子,“你是个混蛋,我昨天刚刚吐得一塌糊涂。”


  她昨天刚刚吐得一塌糊涂,他今天就来欺负她,是真的一点都不讲道德。


  魈在她的头发上亲了一下,说:“我抱你去洗洗。”


  荧抬起头来看他,床头灯那温和的光就这样融化在她秦淮河水似的眼睛里。


  星星落进去,散漫开河底的亮,然后不屈不挠地浮上来。


  朝着他笑。


—————


劝君莫惜金缕衣


劝君惜取少年时


花开堪折直须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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